一、年度综述：

一向年光四大身

缘起于千禧年伊始的那一轮地理大发现式疯狂业务开拓而招致北美地区之长期固有的行业支配性地位遭到弱化至此得以本位性重归，即为本年度四大会计巨人生存状态的大致基调。

在以金砖四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经济普遍停滞或衰退周期来临时，在即使业务触角已经拓展到诸如缅甸、蒙古、法属圭亚那、津巴布韦甚至朝鲜经济开发区之后，欧美以外地区成员所整体业务增速仍旧疲态尽显再无力承续数年前高歌猛进的景象；世事无常而枯荣有常，宛若弦乐四重奏无法像大部头交响乐那般在高音区长时间合奏，但却得以在各个乐章间慢板、快板及行板的流畅演绎，落英缤纷如泣如诉中华彩段落同样翩然而至。2012——2013财年四大各家取得或接近六个百分点的可喜业务增长中北美地区的直接贡献起到了重塑市场格局的效果，同时也是各家年中各类收购与战略合作行动最为热络的焦点之处。

这份《四大会评》不知觉已作到了第五个年头，几乎每年无一例外地会提到外部监管话题，而且总是非常迎合剧情需要地骤间愁云密布……

4月份欧洲议会通过了被外界称为“史上最严厉的审计监管法规”的欧盟审计法规与指导意见（基本文本细则其实之前数月就已非正式公开，所以并未引发业界过分震动），主旨内容即为首次明确提出强制轮换所谓“公众利益实体”的外部审计会计师事务所期限以及限制提供非审服务（主要是税务服务）的具体范围细则。我们应该知道的是它的出台背景恰是在经过四大方面顽强抵抗与反制并在英国和美国分别取得监管方面局部性胜利之后，对立面在欧盟这一仅剩缺口打出的精准且猛烈但却远谈不致命的组合拳。下一阶段各个欧盟国家就此执行的时间和具体力度有待观察，评者对这一普遍关注的事件研判解读便是四个字——黔驴技穷。

从目前的世界整体经济形势和会计服务行业格局看可以说针对四大的外部监管手段几乎已经穷尽，从已经或开始实施审计轮换制的英国等欧洲国家以及远东的中国方面看，仅仅只是起到了四大间客户层面重新洗牌的效果，那些大型蓝筹和指标股客户几乎全部聘用四大审计师，连一些像法国等实行“联合审计”制度的国家大型公司和银行机构都极少聘用非四大审计。即使像BDO、GT一类的大型会计公司在参与诸如FTSE 100指数股公司级别的审计师轮换招标也完全是打酱油走过场角色罢了，年中更出现了某大型非四大公司高管在某家公司门前集体静坐抗议选聘待遇不公的活剧。“BIG 4”品牌优势是所有那些顶级审计俱乐部之外的行业参与者难以逾越的屏障，这一现状所蕴含的经济法则显然已无法简单以监管失位来解释了。虽然今后不排除美国也效仿出台某些监管严规（例如前不久PCAOB即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管委员会投票通过了一项议案旨在加重上市公司审计师责任的议案，也是前所未有的苛刻。），但可以想见的是依旧无法从本质上触动四大的核心利益。另一方面除非发生颠覆性重大灾难性事件（性质远超安然事件），外部强制四大们再次分拆咨询业务的拟议根本无从谈起也完全做不到，如此这般只会使得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通过各种方式扩张显然更加有利可图的非审业务，例如德勤与SAP、普华永道与Google的战略联盟都将极大程度提升各自全球成员机构客户服务能力。随着时间前行体量无疑将变得更加庞硕。以目前增长速率，TOP2（DTT/PwC）营收额将在三年后跨入400亿美元时代。

又到了业绩品评方面，支柱业务审计受到了美国股市持续亢奋性上涨带动下的新一轮上市潮以及亚太区特别是香港IPO市场大幅回暖影响均取得了许久不见转向性收入增长，其中全球IPO审计业务比上年度再有更佳表现，本年度全球融资规模最大的十宗IPO中由四大担任上市审计师情况分别是：普华永道3家、毕马威2.5家、德勤2家、安永1.5家（注释1）。

随着四大各家80后审计师开始大批成为业务骨干并逐渐晋升到初级合伙人层面，这些新世代人士表现出比他们的前辈更加锐意进取风格，并不满足于会计专业角色更加向往的圣地是华尔街而非萨维尔街(Savile Row)。使得四大正在逐渐改变既往刻板保守形象，更加注重时尚与环保主题，校园毕业生偏好度也达到空前高度。

美国101空降师有句名言：空降兵天生就是要被包围的。可以套用在这里便是审计师天生就是要被起诉的，呵呵。从美国四大各家的诉讼风险金提备额均已达到历史最高值便可见一斑，另一方面四大已经开始着手从内部架构上进行可能致使行业历史性变异的试验性改革初探，翼图以审计业务独立分化方式将潜在重大审计失败而造成的法律风险减小到最低。如此姑且不论当年安达信销毁审计资料而招致殁于非命那样的蠢事不会再重演，即使再发生也不会殃及整个旗下其他业务部门随之倾覆，实现品牌永存。

咨询和税务顾问服务方面，各家取得的惊人业务增长即使连他们自己都为之感叹。通过一系列收购与战略联盟方式除DTT之外的另外三家也已迅速跻身或正在跻身全球一线商务咨询公司行列，尤其是普华永道在完成与博斯咨询(Booz)的合并案之后不仅一跃成为仅次于德勤咨询（DC）和麦肯锡(McKinsey)、波士顿咨询集团(BCG)之后全球最大的战略咨询公司之一，而且至少在形式上就此终结了DTT由于当初拒不分拆旗下管理咨询业务而形成其在四大内部MC业务方面长达十年的非对称性优势。然而更加吊诡的则是受到这一重塑咨询市场格局剧变最大影响的并非同为四大的DC，而是以MBB为代表的传统战略咨询公司甚至还有像埃森哲（ACN）、凯捷（Capgemini）这类IT咨询巨头；对于后者们来说相对于早已坐大的DC，普华永道乃至安永才更是心腹之患，有着大量优质蓝筹审计和跨国财税顾问客户的PwC咨询化回归后未来所造成的客户协同化市场优势将很可能是灾难性的……，他们又回来了！

总体而论现阶段的全球四大随着业务不断充实膨胀发展方向意在追求横向方面的业务多元化以及针对细分市场各类不同客户群的全方位多层次服务；而从纵向角度在管理架构上进行意在突破传统人为界定的固有模式逐渐向新的复合型实体衍变，同时潜移默化地使他们的品牌辨识度模糊化。

犹如《出埃及记》中的希伯来人在巴勒斯坦追寻到新的葡萄园，全球几大会计寡头们基于外部监管环境和自身发展空间需求，也在不断自我嬗变中汲取新的生命力。同时在跨界合作方面变得更加大胆，例如德勤在爵士乐演出、毕马威在高尔夫球赛事以及环保慈善方面的赞助等换盏更酬之际完成移船就岸角色互换，使得他们的品牌形象深入人心。

2014年BrandFinance全球品牌价值榜单虽然没有重现去年四大全部进入TOP100的景观（注释2），但各家的品牌估值却都在不同程度的增加。

然而评者在年度评述结尾处同样需要指出的是“审计”业务形式乃至“四大”作为行业实体是否可以始终基于法理性缘由得以物理性存在下去实在是值得深思的课题。本人执念以为在卡尔达舍夫设想中的人类迈向“一类文明”漫长却又短暂时光中，他们终将成为历史遗存，“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作为四大中人，你们自当珍惜和四大在一起的时日。

二、四大分评

以各家名称的打头英文字母顺序；以五星制评分，“完美”表现为五星(★★★★★)，“接近更佳”表现加半星（☆）“特别突出”表现可带花(※).

1.一时瑜亮

Deloitte.年度表现：★★★★※

得益于页岩气产能爆发所带来的能源革命、新世代大数据与云计算处理业务以及北美公共服务领域的强势拓展所斩获的长期合作大单成功抵销了最大同业对手普华永道兼并博斯咨询而起到的增收效应。DC作为全球最大的商务咨询公司同时也是第一大管理咨询、第一大战略咨询以及第三大IT咨询服务提供商并仍以年增长率接近两位数的速度扩张；虽然商务咨询业务在其内部愈加强势，但却能够非常灵活协调与旗下传统业务部门如审计方面的协同互补战术，DTT营收额中来自非审客户的比重不仅已远远超过其他同业对手，而且实际上咨询顾问业务线也间接得到了来自审计部门强大的专业支持和人员配合（德勤审计部门的实际创收值远大于表面报表数字），就此颠覆了过去世界大型会计公司内部由来已久的传统业务与新型增值业务之间难以自洽相容的反物质定律，将两者之间的关系发挥到行业极致。

审计方面业绩中规中矩，参与了本年度全球十大IPO中的中国最大核电运营商“中广核电力”、全球最大猪肉生产商“万州国际”以及像中国社交网站“陌陌”等诸多重要级别的上市审计；在英国由于审计客户轮换原因丢失了其在英国的第一大客户——“苏格兰皇家银行（RBS）以及英国第二大上市公司、本年度财富全球500强最盈利公司——“沃达丰”（Vodafone），原英国德勤总裁约翰·康纳利(John Connolly)留下的这两份审计遗产的流失将使德勤在2016财年减收超过6000万美元。

DTT核心领导层对于自身大型审计客户相对其他四大同行比例最小这一略显尴尬的事实却并不太过在意，“小绿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未来可能出现的最有利时机完成一劳永逸的出击，审计客户方面的典型短板反而得以成为求婚谈判时最好的诱降理由。。

在中国方面，SEC撤销了对因德勤中国成员所拒绝提供与其前审计客户东南融通有关审计文件而提起的诉讼；但作为外部审计师又卷入了中国内地企业“天合化工”的上市财务资料造假质疑事件。另外在中东最重要市场沙特阿拉伯的当地成员所卷入客户财务纠纷面临审计从业禁令。

2.罗贝里之叹

EY 年度表现：★★★★

延续了上一年良好的复苏势头再创佳绩，旗下最重要的审计业务营收受到两年来IPO市场提振再有不凡表现，参与了本年度全球第二大也是阿拉伯世界今年最大的IPO——“National Commercial Bank”、今年港交所最大宗IPO“万达商业地产”以及“哈尔滨商业银行”等大型IPO审计工作；最大亮点是在英国新一轮审计轮换争夺战中淘汰了之前被外界广为看好的毕马威从而将在2016年度得以取代德勤成为“苏格拉皇家银行”新任外部审计师，这一重大胜利不失为算是对于去年没能如愿接手“汇丰银行”的安慰；有得必有失，客户轮换的重量级流失名单里则有去年刚刚上市的“英国皇家邮政”（Royal Mail）、荷兰金融业巨擘——“荷兰国际集团”（ING）、医疗用品巨头“施乐辉”（Smith &Nephew ）等等接手者恰是毕马威。其中Smith &Nephew系自二战前便是安永前身Whinney Murray的客户，至今已有77年之久，令一些英国安永员工唏嘘不已。

迫于强大压力香港安永以光盘形式交出了其卷入财务纠纷的前审计客户“标准水务”的审计底稿和其他相关文件，此为四大涉及同类纠纷的首宗妥协案例。

商务咨询方面重头戏自然是攻占“神庙”，7月份经过接近长达五个多月的拉锯式谈判终于完成了购并战略咨询公司“TheParthenonGroup”的全球业务，这一合并案使得安永正在快速增长却仍旧相对羸弱的战略咨询业务得到明显补强，特别是在未来增长潜力巨大的教育服务领域。鉴于安永咨询目前的业务增长势头和行业声誉认可度可以说其自当年将MC业务高价出售给凯捷十余年之后又重返世界一线商务咨询公司之列。

评者一介球迷自然也留意今年“金球”的归属，实际上大热的C罗问鼎悬念其实很小，想必许多人都早已厌倦几年来国际足坛各类个人大奖几乎成了“煤球王”和“字母罗”的二人转，太守这里想起的不是诺伊尔而是拜仁另两大当家球星——罗本和里贝里。其实无论足球意识、智商、门前嗅觉与传接配合意识、领袖风范、绿茵气场乃至所在球会豪门背景，他们都不比作为参照物的前两位逊色。然而当全世界数以亿计观众包括因伤缺席法国世界杯代表队只得郁郁寡欢呆在海滨度假酒店房间里看到电视屏幕上罗本在世界杯半决赛终场哨响后奔向看台上伤心欲绝的爱子那一刻，总会有宿命般的凝重与悲壮感骤然涌上心头……

世间有太多机缘命数让人徒叹奈何，风卷云舒一张一翕之际，永存的岂止奖杯上几许字母镌刻。隐喻何在，你们懂的。

3.眼泪不相信香港

KPMG 年度表现：★★★☆

与其他各家同样受惠于IPO市场热络影响成果斐然，参与了本年度全球第二大也是阿拉伯世界今年最大的IPO——“National Commercial Bank”、上半年港交所最大IPO“港灯电力投资”、“中国北车”等重磅上市审计。欧洲审计轮换战场方面，虽然在RBS选战败给了安永，但也从其手中接获了“英国皇家邮政”（Royal Mail）、“荷兰国际集团“（ING）和“施乐辉”（Smith &Nephew ）等垂涎许久的大客户，并且惊险保住了“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的审计师位置，可以说在去年丢失汇丰之后暂时止住了银行客户的流失潮；丢失的大客户方面有世界最大的酒类和饮料公司“帝亚吉欧”（Diageo)、“合作银行”（Co-op Bank）和“Bunzl”。

非审方面K记痛定思痛，在北美和欧盟国家明显加大了投资力度，年中购并数量破天荒的成为业内最多的一家，取得不俗增效。

虽然Michael Andrew三年之前当选毕马威全球主席时并不为外界普遍看好，那仅仅是一个内部派系争斗达成暂时妥协的产物，但他的香港政权如此短命仍旧大出意料。不少人看到“serious medical condition"说辞表情都是同样的简单而又复杂，我们当然无法说此公当初选择维多利亚湾作为避风港是个错误，但也不能简单把这番草草收场类比于关原合战中小早川秀秋对石原三成的哗变反戈一击（毕马威欧洲方面改变了对他的支持态度），历数三年以来KPMG不尽如人意的业绩与当初的豪言愿景背道而驰，香港乃至他藉以上位的亚太区更是凡善可陈，难道不是现成的倒幕口实？遥想上世纪90年代K记在香港的盛况，时也命也。

然而此番宫斗赢家美国方面的权力回归前景也并不平坦，人不怕衰怕比……，毕马威目前的营收和人员规模皆相当于德勤2008年之前的水平，更是被三年前还和自己齐头并进的安永拉开了一个身位。而且眼下的现金流状况并不支持大手笔收购行动，试图短时期内在各个重要指标上赶上其他四大对手根本是不现实的。

继去年，本年度全球会计服务业界最热点新闻很遗憾又属负面、很遗憾再次发生在美国毕马威身上，10月份200多名美国毕马威现任和前任女性员工发起控告公司“性别歧视”的集体诉讼，组织者更是联络了自2008年至今曾经在毕马威工作过的多达数以千计女性人士共同发起反毕马威的抗议活动，这是自2002年安然事件所引发安达信美国员工集体情愿之后十几年来最大的业内群体事件。

4.T 字阵位转向

PwC 年度表现：★★★★

记得年中评者曾经对某沪上人士说过：“上海与北京之间最大的差异就是前者的文青和伪文青数量远远少于后者”。那么对于同属本文话题指涉物的普华永道和德勤来讲，则明显可以看到两大行业巨头间格调趋同的蓝移现象正在逐渐清晰。

话说一向老神自在的普华永道曾几何时忽然发现除了传统业务之外的几乎所有领域面对咄咄逼人声势迅猛、几乎什么都想做也几乎什么都能做的德勤不要说胜算哪怕是取得有限的局部优势都异常艰辛。来自市场反馈的现实便是如果再不能够在新兴增值服务方面提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自己不仅终将无可挽回地失去行业老大的尊崇地位而且更将被对手在营业额差距上越拉越远；面对行业秩序的严峻新变化，全球领导层逐渐抛弃了犹疑保守思想，利用自己宝贵的最为自豪的客户资源整合优势由过去的稳固传统优势业务兼顾发展顾问业务的“单边侧重”战略向两条线并重的“双极”战略转变。

通过几年间在全球咨询领域三次主要的大手笔购并行动（“Diamond”、“PRTM”、“Booz”）立竿见影地使自己的商务咨询特别是战略咨询与实施业务无论市场占有率还是行业美誉度都迅速达到2002年以35亿美元将旗下管理咨询业务贱卖给IBM之后前所未有的高度，令所有咨询同业者侧目。她不是“回归”，而是“重塑”。

虽然在完成收纳博斯咨询的全球业务后总营收上并没有如外界普遍预计的得以反超德勤重返四大首席交椅，但两者间依然维持着难分伯仲的双头羊格局；2014年BrandFinance全球品牌价值榜单上普华永道继续无可争议的占据并保持着全球专业服务公司领域MVP品牌地位。

审计业务亮点自然是在中国区，不仅担任美国也是人类社会历史上迄今最大规模的IPO——“阿里巴巴”上市审计师，还参与了中国最大的B2C零售网站“京东世纪”和“北京汽车”的IPO审计工作。尽管因为轮换制万分无奈地与自己客户关系长达120年之久的“巴克莱银行”（BARCLAYS）告别，也从别家那里得到了像“沃达丰”（Vodafone）、“British Land”、“Bunzl”等FTSE 100指标股级别的大客户。

重大负面信息则有来自“明富环球”(MF Global)破产计划管理人指控普华永道提供不当会计建议，是导致明富环球2011年10月31日申请破产的原因之一从而提出一份索赔10亿美元的诉讼指控，其后美国地区法官Victor Marrero否决了普华永道驳回诉讼的理由；再者在英国卷入全球第三大超市连锁巨头“乐购”（Tesco）假账门事件，是否承担审计责任留待后续调查检证。

三.中国区概述：

“我们来晚了”

尽管“中国区”在近两年来四大全球版图中的亮点与热度较之以往褪色不少，然而各家并没有减缓在业务层次与客户源方面的开拓布局力度，年内纷纷开设新堂口或将原“办事处”级别提升为“分所”以示重视程度的提高。例如普华永道在武汉开设“华中区总部”以及在沈阳设立分所；德勤更是将华西区总部和全国运营中心落点重庆，并于新年伊始落户中国（上海）自贸区，成立了德勤财务咨询（上海）有限公司；毕马威也在年内设立了成都、厦门两家分所。

贵为普华永道全球最高决策“五人组”之一的亚太区主席杨绍信先生在莅临武汉分舵揭幕仪式时说了一句特别应景的话：“我们来晚了……”，其实对于中国内地会计服务市场，客观讲四大们不但没有晚来还来得是相当早的。评者这厢就此引申对于内地四大中的某类特殊人群凑趣说一声：“你们早就该走了”

由是引出“本土化”这一老生常谈，四大（包括前身六大）进入中国内地20年多来本土化这一环节始终做得不好，评者过去曾专门就其历史成因作过相关分析，究竟何为“中国四大”或者说“四大中国”？

评者往年每到“中国区概述”一段时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都会尽量回避特别单独言及具体某一家，只是此番还是需要破例谈及年中德勤华永原中国客户与市场战略主管合伙人陈建明离职以及北京分所的其他几位原“天健”系合伙人随其同进退离开（部分人员继而转投北京安永）给业内投下了不大不小的一波涟漪……。此事件不啻为内地四大成员所本土化进程中的一次重大挫折，颇具反讽意味的是德勤华永向来还被看作是本土化做得最好的一家四大所，而现实趋势却是表面上假以“中国区”名义反而更加强化了其香港办公室在管理和人员上的主导地位。

我们多年来何等遗憾几多无奈地看到“中国四大”实际上只是伪中国四大，或说只是港台（甚或海外华裔）化的被偷换概念了的中国四大。何时才能够出现以中国本土人士为主导管理下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四大”？

时间一直在流淌，又过了庞杂而纷扰的校园招聘季，必须指出长期以来不合理的四大招聘标准体现在对专业性的忽视方面，这种取向标准看似开放灵活，其实为以后的种种问题埋下隐患，也给外界以四大人只是外语好专业一塌糊涂的印象。而且正是这个其实不必要的外语门槛把许多优秀专业人才挡在四大门外！而使他们无奈地进入非四大所，又进一步导致他们中的少数一些人发生心理失衡产生了对于四大的反感情绪……

对于内地四大而言20余年来一如既往不变的是熙攘喧嚣的阶梯教室宣讲会、一张张充盈憧憬期待又暗自惴惴的稚嫩脸庞，他们的未来将得到什么抑或失去什么都一如无数前辈们随着时光绵延在镜像里裸呈于心底漫涌，残留却弥足珍贵。

外部监管方面自然首提中国财政部拟议中的新规，香港及海外会计师事务所将不能为计划在美国和香港等市场筹集资本的内地公司从事审计工作。还包括可能严格执行禁止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文件流出内地的规定。如果该规定正式出台无疑将使香港会计业界遭受重创，尤其是非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四大相对可以采取一些规避方式）。从香港四大异乎寻常地发表联合声明呛声指责“占中”行动来看其中向内地管理当局输诚示好意味昭然若揭。

年初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行政法法官埃利奥特(Cameron Elliot)发表了一份针对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中国成员所应暂停审计美国上市公司六个月裁定书。虽然留待正式生效时间难以确定，但这把利剑始终会成为套在对方头上的紧箍咒，成为连续剧下一轮戏剧冲突的伏笔。

四.年度FIRM：

Deloitte Touche Tohmatsu

连续第二年（以不足一个百分点的微弱优势）占据全球首席专业服务公司地位，由世界品牌实验室(World Brand Lab)所评估的全球品牌价值榜单中年度估值增加额也居四大之首。

Deloitte.惬意享受目前的生存状态，今后需要做的是如何使行业老大位子成为习惯而非惊喜，如同历史上“Price Waterhouse”、“Arthur Andersen”还有眼下“PricewaterhouseCoopers”那样创立自己的行业时代。

五.年度人物：

陈建明

为了告别的聚会上勉强堆起的笑颜距九年前与鲍毅握手时显得同样别无二致的难堪。然而那次已载入中国会计服务史册的握手瞬间所承载的非议与责难同样发生在此次从德勤华永的出走，外界种种不同版本的流言解读甚或无聊地借题发挥加以引申到四大与所谓“内资所”之间纠缠不清的纠葛话题等等不一而足。或可祝祷的是九年来东方广场W2“德勤大楼”底商换了一拨又一拨，曾经的身影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理念汇成Drum&Bass的Reggae间奏在那花岗岩光洁侧壁上久久�h荡。

太多人无法理解此际作为行业出局者的无奈，你时常不合时宜散发出来的理想主义气息注定如永远无法兑现的筹码，在正午日光荫翳的投影下器皿般独白。

篇后记

自从2010年一时兴起写过一篇四大会评之后每年临近岁末便有如期赴约之感，已然成为太守必须付梓之年关债，至今已历五载。本版会评有幸得到曲艳丽女士之推荐序而增色，在此特别致谢！

以“四大”为代表的会计服务行业犹如一座舞台，这座舞台永远不缺少悬疑，而剧幕另一面正遮蔽着哪般玄机恰如阿婆最著名的剧作《The Mousetrap》（“捕鼠器”）里波洛那句经典台词：“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注释：

1.本年度全球第2大IPO——“National Commercial Bank”系分别由安永和毕马威在沙特阿拉伯当地之成员所联合审计，所以各以0.5家计算；

本年度全球第3大IPO——“Medibank Private”的上市审计师系澳大利亚国家审计署(ANAO)

2.安永从第92位下降到第105，其他几家名次为：普华永道第63位，德勤第76位，毕马威第97位。

3.回顾以往每版会评年度人物居然无一例外来自年度事务所，不过此现象纯属巧合。